杜甫 写景的诗和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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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写景诗(十首)~

赠花卿 杜甫

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和贾舍人早朝 杜甫

五夜漏声催晓箭,九重春色醉仙桃。旌旗日暖龙蛇动,
宫殿风微燕雀高。朝罢香烟携满袖,诗成珠玉在挥毫。
欲知世掌丝纶美,池上于今有凤毛。

宿府 杜甫

清秋幕府井梧寒,独宿江城蜡炬残。
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色好谁看。
风尘荏苒音书绝,关塞萧条行路难。
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

浣溪沙 杜甫

照日深红暖见鱼,连村绿暗晚藏乌,黄童白叟聚雎盱。
麋鹿逢人虽未惯,猿猱闻鼓不须呼,归来说与采桑姑。

浣溪沙 杜甫

旋抹红妆看使君,三三五五棘篱门,相排踏破倩罗裙。
老幼扶携收麦社,乌鸢翔舞赛神村,道逢醉叟卧黄昏。

浣溪沙 杜甫

麻叶层层 叶光,谁家煮茧一村香?
隔篱娇语络丝娘。
垂白杖藜抬醉眼,捋青捣 软饥肠,
问言豆叶几时黄。

他写景物的诗很多,最经典的还算>了

杜甫《望岳》赏析

望岳 ·杜甫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赏析一】

杜甫《望岳》诗,共有三首,分咏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这一首是望东岳泰山。开元二十四年(736),二十四岁的诗人开始过一种 “裘马清狂”的漫游生活。此诗即写于北游齐、赵(今河南、河北、山东等地)时,是现存杜诗中年代最早的一首,字里行间洋溢着青年杜甫那种蓬蓬勃勃的朝气。

全诗没有一个“望”字,但句句写向岳而望。距离是自远而近,时间是从朝至暮,并由望岳悬想将来的登岳。

首句“岱宗夫如何?”写乍一望见泰山时,高兴得不知怎样形容才好的那种揣摹劲和惊叹仰慕之情,非常传神。岱是泰山的别名,因居五岳之首,故尊为岱宗。 “夫如何”,就是到底怎么样呢?“夫”字在古文中通常是用于句首的虚字,这里把它融入诗句中,是个新创,很别致。这个“夫”字,虽无实在意义,却少它不得,所谓“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

“齐鲁青未了”,是经过一番揣摹后得出的答案,真是惊人之句。它既不是抽象地说泰山高,也不是象谢灵运《泰山吟》那样用“崔崒刺云天”这类一般化的语言来形容,而是别出心裁地写出自己的体验——在古代齐鲁两大国的国境外还能望见远远横亘在那里的泰山,以距离之远来烘托出泰山之高。泰山之南为鲁,泰山之北为齐,所以这一句描写出地理特点,写其他山岳时不能挪用。明代莫如忠《登东郡望岳楼》诗说:“齐鲁到今青未了,题诗谁继杜陵人?”他特别提出这句诗,并认为无人能继,是有道理的。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两句,写近望中所见泰山的神奇秀丽和巍峨高大的形象,是上句“青未了”的注脚。“钟”字,将大自然写得有情。山前向日的一面为“阳”,山后背日的一面为“阴”,由于山高,天色的一昏一晓判割于山的阴、阳面,所以说“割昏晓”。“割”本是个普通字,但用在这里,确是“奇险”。由此可见,诗人杜甫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创作作风,在他的青年时期就已养成。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两句,是写细望。见山中云气层出不穷,故心胸亦为之荡漾;因长时间目不转睛地望着,故感到眼眶有似决裂。“归鸟”是投林还巢的鸟,可知时已薄暮,诗人还在望。不言而喻,其中蕴藏着诗人对祖国河山的热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最后两句,写由望岳而产生的登岳的意愿。“会当”是唐人口语,意即“一定要”。如王勃《春思赋》:“会当一举绝风尘,翠盖朱轩临上春。”有时单用一个“会”字,如孙光宪《北梦琐言》:“他日会杀此竖子!”即杜诗中亦往往有单用者,如“此生那老蜀,不死会归秦!”(《奉送严公入朝》)如果把“会当”解作“应当”,便欠准确,神气索然。

从这两句富有启发性和象征意义的诗中,可以看到诗人杜甫不怕困难、敢于攀登绝顶、俯视一切的雄心和气概。这正是杜甫能够成为一个伟大诗人的关键所在,也是一切有所作为的人们所不可缺少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两句诗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们所传诵,而至今仍能引起我们强烈共鸣的原因。清代浦起龙认为杜诗“当以是为首”,并说“杜子心胸气魄,于斯可观。取为压卷,屹然作镇。”(《读杜心解》)也正是从这两句诗的象征意义着眼的。这和杜甫在政治上“自比稷与契”,在创作上“气劘屈贾垒,目短曹刘墙”,正是一致的。此诗被后人誉为“绝唱”,并刻石为碑,立在山麓。无疑,它将与泰山同垂不朽。 (萧涤非)

【赏析二】

一曲民族精神与个人抱负的颂歌——杜甫《望岳》诗赏析

这首《望岳》诗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名作。年轻的诗人科举不第后游历齐赵,见到了泰山,写下了这首大气磅礴而又含蕴无穷的诗歌。在此诗中,你见不到任何科举失败后的消极颓唐情绪,只感受到一种伟人般的气魄与情怀。

那么,这首诗最耐人寻味的东西是什么呢?

为理解这首诗所蕴含的情感内容,我们应首先对泰山的政治文化背景有个基本的了解。清人仇兆鳌《杜诗详注》云:“郑昂曰:王者升中告代必于此山,又是山为五岳之长,故曰岱宗。”古代某些帝王曾在这里举行过封禅大典,战国时齐鲁一些儒生以为泰山在五岳中最高,帝王应到泰山祭祀;所以在统治者的眼中,泰山是封建政权“与天无极”、“天禄永得”的一个象征(见《汉书·武帝纪》)。统治者的这种观念,自然会对当时社会造成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当然,巍巍泰岳,不仅会引起统治者永葆政权的联想与祈祷,而且也引发着国人一种崇高之感受和敬仰神往之情。“泰山岩岩,鲁邦所瞻”(《诗经·鲁颂·閟宫》)。“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谢道韫《登山》)。“岱宗秀维岳,崔崒刺云天”(谢灵运《泰山吟》)。“登高者以致九霄之上,爱景者欲在万人之先”(丁春泽《日观赋》)。从这些对泰山讴歌的诗赋中,我们不难体会到,泰山在国人心中唤起的,该是一种何等至高至美的境界的联想。作者在这首诗歌中,便将对民族崇高精神的礼赞和个人奋发的入世情感融为一体,歌颂了一种“泰山精神”。

如上所说,“岱宗”是五岳中古人认为最高的泰山的尊称,是“王者升中告代”之地;在民族意识中,已具有最高境界的象征意义。所以当诗人一开端就以“岱宗”二字呼唤,其情思之庄严凝重可想而知。一个虚字“夫”,就把如此庄严凝重的情思与至深至厚的自豪感,精妙传出;“如何”二字,更表明诗人此种至深之情只可意会而难以言传。

接下的“齐鲁青未了”句,历来为人们所叹赏。泰山位于齐之北,鲁之南,以齐鲁之广大,能见其青青之色,故而更觉泰山之高。这种写法,确实十分新颖。然而,它还能给读者更深远的联想:齐与鲁既曾为古国,则泰山屹立于此,由来久矣;悠悠古国与泰山苍翠之颜相依相存,竟无了时。这历史悠远的“齐鲁”之国,曾是登过泰山的文化巨人孔子传播文化之处,是中华文明的一个极为重要之基地,最能引起读者对其文化蕴味的亲切感受。杜甫笔下的泰山,不似谢灵运《泰山吟》的“崔崒刺云天”那样高不可攀,也不似李白的 “举手弄清浅,误攀织女机”(《游泰山六首》之六)那样引起遗忘人世之感,而是扎根于大地,绵延于齐鲁,给人间带来无限青翠之生机。“齐鲁青未了”之警句,来源于诗人对民族历史文化的崇敬和他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

第三句的“神秀”,实从“青未了”传神而来。泰山之超绝处,不仅在其高耸云霄,横亘万里,而且尤在其神秀之气。而此“神秀”,又是大自然(造化)格外赐予。在几分神秘的气氛中,泰山透露出永恒、超然的气质。这其间饱含着特定时代人们对泰山的敬畏、崇尚之意,也蕴含着本属于泰山之子的诗人无比自豪的感情。

“阴阳割昏晓”,是接写泰山之高。由于山势高峻,山之阴、阳两面竟判然分为一昏一晓之色。这一句紧承“造化”而来。正因为“造化”将其一切神灵之气赋予泰山,泰山亦以其奇绝之姿割断昏晓,参与造化。《庄子》云:“造化之所始,阴阳之所变。”三、四句,将“造化”与“阴阳”对偶而写,在有意无意之间造成天地间阴阳之气于泰山周围运作之势。古籍中对泰山常有 “东岳之灵,造化氛氲,是生二仪”(北魏孝文帝《祭岱岳文》)或“东方万物,始交代处”(《五经通义》)的一类观念。可见杜甫是受了这类观念很深的影响的。

以上四句,作者以浩然沉著之笔,勾勒出一个包罗万象、气韵超然的泰山;下四句更渐渗入了作者一己之亲切感受,诗人欲将自己远大浩茫之思与高奇苍莽的泰山合为一体了。

“荡胸生层云”,是承转的妙笔。此时作者虽未直接写泰山,却通过山中层出不穷、飘浮不定的云雾,写出泰山的深邃;而随山云层出而心胸激荡、思绪万千的诗人,其襟怀也正如吞云吐雾的泰山一样广大。一“荡”一“生”,由静至动,给肃穆的泰山再添生气,诗人的兴致也达到了一个小小的高潮。

“决眥入归鸟”,把诗人开阔博大的胸襟进一步展现开来。这是全诗意象较为细微的一句,却在飞鸟的高翔中,展示了泰山的无限广阔。疾然而飞的鸟儿,使诗歌的动感更加强烈,也鼓起了作者想象的翅膀。

无论是远望、近望还是细望,都不能尽望岳之情。泰山之独绝处,正在其居高临下、俯视群峰的气概。所以中国一位伟大的哲人登泰山以后,感到天下变小了: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孟子·尽心篇》)而杜甫正是抱着登最高处的理想、创最辉煌业绩的心情来望岳的。

细品《望岳》诗,会深深感到在莽苍雄浑的自然景物中蕴藏着无穷的生机活力。这种生机活力,是属于一个既古老又年轻的文明古国的。“岱宗”的尊严,“齐鲁”的高古, “造化”、“阴阳”的博大浩渺,孔子登泰山之顶时胸怀的坦荡浩然,都是文明古国之活力与智慧的生动体现。而一位诗人,只有当他把自己的抱负理想融入具有无穷活力的民族博大精神中时,他的诗歌才能如祖国的山川河流一样长久。这首《望岳》诗正是属于杜甫自己,又属于民族的不朽诗篇。 (黎烈南)

【赏析三】

这首诗是现存杜诗中年代最早的一首,字里行间洋溢着青年杜甫那种蓬蓬勃勃的朝气。

首联两句,从远望角度写泰山高大雄伟的景象。开篇以问句领起,形成突兀的语势振起全篇。“夫如何”非常传神地抒发了诗人乍见泰山时的激动喜悦、惊叹揣摩之情。第二句则大笔挥洒出一片青翠山色,显示出泰山的高大雄伟。

颔联两句,从近望的角度写泰山神奇秀丽巍峨高大的形象。“钟神秀”写泰山的神奇秀丽;“割昏晓”写泰山的雄伟阔大。“钟”字使大自然染上了感情色彩,传达出诗人对泰山的钟爱、赞美之情。“割”字用的新奇有力,仿佛“昏”和“晓”是泰山割开来的,写出了泰山的雄伟高峻的气势。这一联虚实结合,化静为动,使静止的山峰充满活力。

颈联两句,从凝望的角度来写泰山,通过动态的画面,极力表现出泰山的高大。这里用“鸟”这细物来烘托空廓辽远的大景,有点睛传神之妙。“归鸟”点明时至傍晚,但诗人还在望,如此入神,说明诗人爱岳。这一联以云和鸟烘托泰山的高大雄伟,并写出诗人长久望泰山的出神神态和内心汹涌的豪情,表现了诗人开阔的胸襟。

尾联两句,写诗人由仰望泰山而产生的登临“绝顶”的愿望。诗人通过想象的情景来衬托渲染眼前的情景。“凌”字表现登临泰山顶峰的决心和豪迈气概。“一览众山小”则写出了他想象中登上绝顶俯瞰群山的感受,极富诗意,劲拔有力。从这两句可以看出诗人杜甫不怕困难、敢于攀登绝顶、俯视万物的雄心壮志。(这是杜甫能够成为一个伟大诗人的关键所在,也是一切有所作为的人们所不可少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两句诗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们所传诵、而至今仍能引起我们共鸣的原因。)

全诗以一“望”字为红线,情景交融。就距离而言,望是自远而近,就时间而言,望是自朝至暮,并由望岳而想象将来登岳远望之情景。在描写方法上,这首诗虚实相生,由景及情,由情及景,亦情亦景,情景交融。

【赏析四】

胸怀豪放 格调高昂——读杜甫诗《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锺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杜甫写过三首咏岳的诗,分别咏颂东岳、南岳和西岳三座名山。这首《望岳》诗是诗人为咏颂东岳泰山而作的名篇之一。

这首五言古诗是杜甫诗集中最早的作品。写作此诗时,诗人才二十多岁。在作诗的前一年,杜甫曾参加进士考试而落第。他当时少年气盛,对社会和人世的阅历都还不深,所以这次落第并没有使他受到多大打击,他对自己的前途还是很有信心,抱有美妙的幻想。在落第的第二年(736年),他照旧开始了又一次壮游。“归帆拂天姥,中岁贡旧乡。气劘屈贾垒,目短曹刘墙。忤下考功第,独辞京尹堂。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壮游》)生动地反映了青年诗人在当时所具有的那种豪放的胸怀,激越的感情以及高尚的品格,而且还充满了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在《望岳》诗里,也同样表现了这种格调。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诗人用设问的句式,极其自然地引出泰山来;又以自答的方式,描绘出泰山巍峨的形象。所谓岱宗,又称岱山,就是泰山,因为它是五岳之首,故云岱宗。前人说“泰山之阳则鲁,其阴则齐”,“从齐到鲁,历二国其未了。”诗人紧紧抓住了一片青绿的特点,没有费多少笔墨,仅仅用“齐鲁青未了”五个字,就活灵活现地刻画出它那巍然耸立、青翠欲滴而又绵亘天外的浑茫外形来。诗论家对此曾给予了高度评价,说它“只五字,真雄盖一世”。

“造化锺神秀,阴阳割昏晓”,是诗人着意描绘出来的泰山灵奇秀美的恣态:这座奇形异状的高山,好像是为神灵所特意创造,把大自然所具备的一切神奇秀美都集中了起来;山峰直插云霄,遮断阳光,把山南山北分割成了明暗不同的两个天地——这边已是明朗的早晨,而那边还是昏黑的夜晚。诗人在这里所用的“锺”和“割” 字,都是别具匠心的。前者是形容泰山凝聚了所有山峦应具的“神秀”,而后者则是形象地衬托出遮天蔽日、高峻峭拔的山峰。在诗人笔下,这座泰山真是既神奇,又雄伟!

接着,杜甫以“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两句,进一步描写泰山的景色及其望岳的感受。因为这座山峰很高,云势积叠而起,诗人站在山麓仰望,仿佛感到云气荡其心胸,故抑郁之气荡涤殆尽,襟怀为之大开;由于相距甚远,所以尽量睁大眼睛,集中视线,盯着飞鸟,并循其行踪而极目远望。这两句并非完全写实,乃是诗人的假想。正如王嗣奭所说:“‘荡胸’句,状襟怀之浩荡。‘决眥’句,状眼界之空阔。公身在岳麓,而神游岳顶。”

最后,诗人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种充满豪迈气概的诗句为全诗作结。既然诗人面对这座如图如画的神秀峰峦,仰望之中业已使人心胸舒展,神采飞扬,那么何不亲身登上这座山峰之颠,以饱览泰山的风光呢?诗人在这里表现出一种登山的渴望。“凌绝顶”,正反映了他的远大目光和豪迈气概。这个“凌”字用的极为贴切、传神,那种不畏艰险、勇往直前的登临决心,简直跃然纸上。这两句诗,杜甫用“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意,不仅进一步赞美泰山的雄伟姿态,而且也是以此抒发自己勇于攀登,必将腾凌绝顶的壮志豪情。从这里可以十分清楚地了解到年轻诗人的坚强信心和自恃态度,这也是杜甫早期积极进取思想的自然流露。

这首诗是写景和抒情紧密结合在一起的。真正做到了以景寓情,情中有景,情随景移,情景交融。贯穿全诗始终的则是一个“望”字,由远而近,又从近至远,都是通过眼望而步步扩展和层层深入的。故前人认为:“望岳与登岳不同。登岳,即须细详岳麓中之奇特,�岩伟岸,不可端倪。若望岳,则又不得若是,必须就其函盖体统处,写其挺出物表,有一语胜人千百之奇。”(见《杜诗言志》)因此,整首诗篇意境开阔,形象鲜明,格调高昂,气势磅礴,使人读过之后印象极深,韵味无穷,如临其境,不愧是杜甫诗集中的佳作。同时,泰山正因为是五岳之首,景色神奇,气象万千,所以历来为骚人墨客所赞颂。然而,历代咏颂泰山的诗篇都无法与这首《望岳》诗相比拟,所以仇兆鳌说:“少陵以前咏泰山者,有谢灵运、李白之诗。谢诗八句,上半古秀,而下却平浅。李诗六章,中有佳句,而意多重复。此诗劲遒峭刻,可以俯视两家矣。”又说:“此章,格似五律,但句中平仄未谐,盖古诗之对偶者。而气骨峥嵘,体势雄浑,能直驾齐梁以上。”这些评价当然是很高的,可也是中肯的。 ( 李 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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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兴》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
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
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这是杜甫的组诗《秋兴》中的第一首。“秋兴”就是秋天的感兴;秋风萧瑟、草木凋零,常勾起人们的伤感。这组《秋兴》是杜甫晚年困居三峡入口处的夔州时所作,这时他思念故乡故国的心情是沉重的,眼中的三峡秋色也自然是沉郁的——

霜露染红了枫树叶,巫山巫峡之间笼罩着一片萧森之气。举目长江、波浪翻滚,放眼远山、阴云密布,这时不禁想到自己独在异乡为异客,眼前的菊花已经开过两回,远处的孤舟仿佛正维系着一颗思乡之心。萧瑟秋风令人寒意顿生,暮色降临,白帝城上传来阵阵捣衣声……

说到这里,我们眼前似乎展开了一幅浓墨重彩的三峡秋色图。大家知道,秋天的景物带给人们的感受是复杂的;秋高气爽,令人心旷神怡。秋意萧条,勾人阵阵惆怅。同样的景物,因为心情的不同,就会产生不同的审美感受。杜牧看到秋天的红叶,写下了“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名句,他眼中的红叶显然是明快的。而杜甫眼中的红叶就不是这样的了——

“玉露凋伤枫树林”。这一片枫树红叶是凋零的、受伤的,而且是被晶莹泠冽的霜露凋伤的,这里呈现的是浓重而又有些暗淡的色彩,这里散发着忧郁而又有些衰残的美感。锤炼出如此美丽的诗句开篇可谓先声夺人,一开始就营造出全诗的氛围。接下来便是峡间风云、江上波浪、丛菊、孤舟、寒衣……,萧瑟的意象不断叠加,最后引出全诗的结句:“白帝城高急暮砧”。昏暗的暮色之中,白帝城中又隐约传来令人心碎的阵阵捣衣声,这又是一句精心锤炼的诗句,如此悲凉之声与开头那一片忧郁的红叶首尾呼应。
登 高
杜甫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这首诗被胡应麟在《诗薮》中称为“古今七律第一”。①诗是大历二年(767)杜甫在四川夔州时所作。虽然在诗句中点到“哀”,但不是直接诉说自己感到的悲哀,而是“风急天高猿啸哀”——猿猴的鸣叫声悲哀,这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自由,并不明说,是猿叫得悲哀,还是自己心里感到悲哀。点明了“哀”还不够,下面又点到“悲”,“万里悲秋常作客”,这回点明是诗人自己悲秋了。一提到秋天,就强调悲哀,不是落人窠臼了吗?不然。
这是因为,杜甫的悲哀有他的特殊性。他的悲哀虽然是个人的命运,但却是相当深厚而且博大的。这种博大,首先表现在空间视野上。
诗题是“登高”,开头两句充分显示出登高望远的境界,由于高而远,所以有空阔之感。猿啸之声,风急天高,空间壮阔,渚清沙白,本已有俯视之感,再加上“鸟飞回”,更觉人与鸟之间,如果不是俯视,至少也是平视了。这正是身在高处的效果。到了“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种俯视的空间感,就不但广阔,而且有了时间的深度。和前两句比,这两句境界大开,有一种豁然提升的感觉,明显有更强的想象性、虚拟性。落木居然到了无边的程度,满眼都是,充满上下天地之间。这不可能是写实。显然,只有在想象中,才有合理性。长江滚滚而来,从引用《论语》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典故开始,在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意象中,江河不断,便不仅是空间的深度透视,而且是时间的无限长度。这种在空间和时间交织中的境界,当然不是局限于空间的平面画面可比的。再加上意象如此密集,前两句每句三个意象(风、天、猿啸,渚、沙、鸟),后两句每句虽然只各有一个意象,但其属性却有“无边”和“萧萧”、“不尽”和“滚滚”,有形有色,有声有状,有对仗构成的时空转换,有叠词造成的滔滔滚滚的声势。从空间的广阔,到时间的深邃,不仅仅是视野的开阔,而且有诗的精神气度。悲秋而不孱弱,有浑厚之感。
如果就这样深沉浑厚地写下去,未尝不可,但是,一味浑厚深沉下去的话,很难避免单调。在这首诗中尤其是这样,因为,这首诗八句全部是对句。而在律诗中,一般只要求中间两联对仗。为什么要避免全篇都对?就是怕单调。杜甫八句全对,好在让读者看不出一对到底。这除了语言形式上的工夫以外,恐怕就是得力于情绪上的起伏变化了。这首诗,第一、第二联,气魄宏大,到了第三、第四联,就不再一味宏大下去,而是出现了些许变化。境界不像前面的诗句那样开阔,一下子回到自己个人的命运上来,而且把个人的“潦倒”都直截了当地写了出来。浑厚深沉的宏大境界,一下子缩小了,格调也不单纯是深沉浑厚,而是有一点低沉了,给人一种顿挫之感。境界由大到小,由开到合,情绪也从高亢到悲抑,有微妙的跌宕。杜甫追求情感节奏的曲折变化,这种变化有时是默默的,有时却有突然的转折。古代诗话说杜甫的诗“沉郁顿挫”,沉郁是许多人都做得到的,而顿挫则殊为难能。
这是杜甫所擅长的,他善于在登高的场景中,把自己的痛苦放在尽可能宏大的空间中,使他的悲凉显得并不渺小。但是,他又不完全停留在高亢的音调上,常常是由高而低,由历史到个人,由空阔到逼仄,形成一种起伏跌宕的气息。宋人罗大经在《鹤林玉露》中这样评价这首诗:“杜陵诗云‘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万里,地之远也;悲秋,时之凄惨也;作客,羁旅也;常作客,久旅也;百年,暮齿也;多病,衰疾也;台,高迥也;独登台,无亲朋也。十四字中有八意,而对偶又极精确。”这样的评价很到位,十四字八层意思层层加重了悲秋。我们来看他写于差不多同一时期的《登岳阳楼》: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明明是个人的痛苦,有关亲朋离异的,有关自己健康恶化的,这可能是小痛苦,但杜甫把它放在宇宙(“乾坤”)和时间的运动(“日夜浮”动)之中,气魄就宏大了。当然,这并不完全是技巧问题,因为诗人总是把自己个人的命运、亲朋离散、老病异乡和远在视线之外的战乱(“戎马关山”)、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这种境界是够宏伟的了,但是,他随即又转向个人命运,而且为亲朋信息杳然和自己的老病而涕泗横流起来。这不但不显得小家子气,而且以深沉的情绪起伏来调节他的情感节奏,就难怪诗话的作者们反复称道他的感情“沉郁顿挫”。在《登楼》中:
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他个人的“伤客心”总和“万方多难”的战乱结合在一起,就使得他的悲痛有了社会的广度。为了强化这社会性的悲痛,他又以“天地”的宏大空间和“古今”的悠远时间两个方面充实其深度。杜甫的气魄,杜甫的深度,就是由这种社会历史感、宏大空间感和悠远的时间感三位一体构成的。哪怕他并不是写登高,也不由自主地以宏大的空间来展开他的感情,例如《秋兴八首》之一: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
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
借助“兼天”、“接地”的境界,杜甫表现了他个性宏大深沉的艺术格调。换一个人,即使有了登高的机遇,也不一定能表现出宏大深沉的精神力量来。当然,杜甫的风格是多样的,有时,他的风格并不以浑厚深沉见长,而是以明快细腻动人。
我们之所以要介绍杜甫的这首诗,是为了从反面说明,什么不是浑厚深沉。只有懂得了什么不是浑厚深沉,才能真正体悟什么是浑厚深沉。理解诗歌,最忌空泛。我国古典诗话,往往有些精致的感觉性断语,如说杜甫的诗“沉郁顿挫”、“浑厚深沉”等等,对于理解杜诗应该说是帮助的,但这样的话语,也有一个缺点,就是比较模糊,不确定。我们的任务,不是停留在古人的水平上,而是在古人的水平上提高一步,对这些话语进行分析,结合杜甫的作品加以具体化。深入地具体分析,已经不易,同时还要防止孤立地封闭地分析,分析要开放。最好把作品放在系统中,在多方面的联系和对比中进行分析,才有可能深入。
春夜喜雨
杜甫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开头两句可以说是起得平平。勉强要说,只有第一句中的“知”字,把雨当作有生命、有意志的对象来表现,用得轻松,不着痕迹。但诗人却不在这一点上下工夫展开想象。如果真的要往下发展,把雨写得有生命,有意志,就不是这首诗沉潜、凝重的风格了,而是强烈的情感流泻的风格了,与全诗表现一种默默的、无声的、自我体验的温情不相统一了。
题目叫做“春夜喜雨”。春雨,是表现的对象;夜,提供了感觉的特殊条件。喜,才是全部感情的主线。全诗中没有“喜”字,着力表现的却是无声的喜的感觉。因为是无声的,便更加是内心深处的。
喜,因春雨而起,但这雨在夜里。夜里的雨和白天的雨不一样,它是看不见的。所以第二联就写这个看不见:“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雨随着风,一般应该是有声势的,但这里却是“潜入”的小雨,偷偷的,无形、无声、无息的。接着是“润物细无声”,不但看不见,而且听不到。感官无法直接感知,可诗人还是感觉到了,凭着敏锐的想象吧。这里的关键词是“细”和“润”。这就让读者感受到了这春雨的特点:细、小、微,细微到视觉和听觉都不能直接感知,但诗人还是感觉到了。这表现的是什么感觉?过细的感觉,“润”的感觉,不用看,也不用听,外在感官不可感,却流露了内心感受的喜悦。所“润”之物,当然是植物——农作物。说的是物之被润,表现的却是心的滋润。无声的微妙胜过有声。只有心灵过细的人,才能感觉到这本来不可感觉的感觉;只有具有精致的内在感受力的诗人,才能为生命看不出来的潜在生长而体验到默默的欣慰;只有关切国计民生的人,才能为一场无声的细雨感到由衷的欣慰。
读这样的诗,第一,要抓住诗人表现的雨的特点,是夜里的雨,看不见、听不见的。第二,要抓住夜雨的感觉特点,把不能感觉的感觉,感觉到内心深处去。虽然无声无息,但却感到了“润物”,在那个以农为本的时代,在那个战乱的日子里,这便自然有一种欣慰之感。
诗凭什么感人?一般说是以情感人,陆机《文赋》中说“诗缘情”。这大致不错,但还不完全,还要加以补充。如果把情感直接说出来是不能感人的,诗要通过特殊的感觉来传达感情。杜甫在整首诗里,一个“喜”字也没有,但却提供了一系列很微妙的喜悦的感觉,让读者体验这种别人感觉不到的精致的感觉。这就叫感染。
“润物”这句诗看来没有多少惊人的词语,但在千年传诵的过程中,衍生出了象征意义(如形容某种思想和人格对他人的熏陶),诗句内涵的召唤性,其潜在量之大,正是诗句成功的标志之一。
下面两联,转换到外部感官上来。第三联:“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因为雨有利于国计民生,所以它是美的。这种美用光和色的反衬来体现:云,一片漆黑,提示了地域特色——平原和江河,只有在平原上,视野开阔,云才会在田野的小路上;大幅度的黑色背景是雨之浓也,用船上唯一的灯火来反衬,很明显是为了突出雨夜之黑,和那一点温暖的光,在互相反衬中显得生动。
这种手法是我国古典诗歌常用的,例如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前面用“绝”和“灭”来强调千山万径一片空白,后面用“孤”舟和“独”钓来突出唯一的人物,打破了空白。又如王安石在《咏石榴花》中写道: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还有: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光有这样一种大笔浓墨的图画,可能还不足以充分显示春雨的可爱、可喜。于是杜甫最后再来一个对比:“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诗人用第二天早晨的明亮,反衬昨夜春雨的效果:第一,这下子不是看不见了,而是看得很清楚,很鲜明,红红的。但这还不够,还要加重感觉的分量——“湿”。这就点出了和一般日子里红花的不同,红得水灵灵的,这是绘画上强调的“质感”。第二,更为精彩的是,杜甫强调了雨后红花的另一个特点,就是“重”的感觉。这是绘画艺术上强调的“量感”。花的茂盛,花的潮湿,变成了花的重量感。用重的分量,来表现花的茂盛,这是杜甫的拿手好戏,他在《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其六)》中写过: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不过这一次用的字眼是“压”而不是“重”。反过来,还有另外一种量感,比如秦观的《浣溪沙》中用“自在飞花轻似梦”突出花的量感,说它“飞”还不够,还要把它和缥缈的梦联系起来,让读者去体悟其中意味。
这首诗之所以能让读者感受到喜悦之情,是因为所有的喜悦都渗透在关键性的感觉之中,在用得特别精彩的语言中,读者从无声的“潜入”、悄然的“润物”,从“云俱黑”、“火独明”,从红湿而下垂的花朵中,感到了杜甫的欣喜。他的喜悦有两种:一是默默的、内在的、不形于色的;一是外在的、视觉的。如果没有这些细微的感觉,这些恰到好处的语言,杜甫的喜悦就是直说出来,读者也是没有感觉的。


江畔独步寻花

杜甫

黄四娘家花满蹊,

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

自在娇莺恰恰啼。

[注释]

1.独步:一个人散步或走路。

2.蹊(xī):小路。

3.娇:可爱的。

4.恰恰:恰巧碰上。一说鸟叫声。

5.留连:即留恋,舍不得离去。本诗句用来形容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恋恋不舍的样子。“留连”是个“联绵词”。构成联绵词的两个字仅仅是这个词读音的记录,而与词义无关,所以一个联绵词可能有几种不同的书写形式,如“留连”也写作“流连”,词的意义仍然一样。

[简析]

唐肃宗上元元年(公元760年)诗人杜甫在饱经离乱之后,寓居四川成都,在西郊浣花溪畔建成草堂,暂时有了安身的处所,心情比较舒畅。春暖花开时节,他独自在江畔散步赏花,写下了《江畔独步寻花》一组七首绝句,这是其中的第六首。

首句“黄四娘家花满蹊”,点明寻花的地点。“蹊”是小路。“花满蹊”是说繁花将小路都盖住了,连成片了。次句“千朵万朵压枝低”。“千朵万朵”形容数量之多。“压枝低”中的“压”和“低”两个字用得十分贴切、生动,形象地描绘了春花密密层层,又大又多,沉甸甸地把枝条都压弯了。这句是上句“满”字的具体化。第三句“留连戏蝶时时舞”。“留连”是形容蝴蝶飞来飞去舍不得离开的样子。这句从侧面写出春花的鲜艳芬芳。其实诗人也被万紫千红的春花所吸引而留连忘返。第四句“自在娇莺恰恰啼”。“娇”是形容莺歌柔美圆润。“恰恰啼”是说正当诗人前来赏花时,黄莺也在鸣叫。只因为诗人内心欢愉,所以想当然地认为黄莺特意为自己歌唱。这与上句说彩蝶留连春花一样,都是移情于物的手法。由于诗人成功地运用了这一手法,使物我交融,情景相生,这首小诗读起来就更亲切有味。